为什么我们要学英语?凭什么不能让全世界都学汉语?
英语有群众基础,当初的到处殖民使得好多地方都已经被迫把英文作为必修课。
虽然从母语者人数来看,汉语是世界第一,但考虑到世界上还是字母语言种类占多数,想必他们还是更愿意妥协把同样是字母语言的英语推为国际语言,而不是从零开始学习完全不像自己母语的“方块字”汉语。
从汉语者学习的难易程度来看,英语已经好过很多语言了,至少它没有复杂的格变化或者时态变化——英语没有太多的屈折性,这对于汉语这种典型的分析语的使用者来说是值得庆幸的。
为什么我感觉英语好难念?这样的语音系统真的适合当国际语吗?
英语在语音上确实不是国际语的最佳选择。一个好的国际语的音系应该让尽可能多的人尽可能少学或不用学习自己母语里没有的发音,换句话说,国际语的理想音系是取全世界音系的最大公约数(当然这是不现实的)。
英语作为国际语,其音系可以从三方面来批判。
- 辅音。英语成功地让全世界都不得不接触一对非常冷门的音:齿擦音 [θ] 和 [ð]。根据网站 PHOIBLE 的数据,这一对音在全世界三千多种语言中的出现率顶多不超过 10%,很可能只有 5%,就连英国本土也有些方言不存在这个音,而是用 [f] 来代替。所以如果你曾在“咬舌音”上有所抱怨,这不是你的问题,全世界都在抱怨。除了齿擦音,英语里还有一大票普通话里没有的辅音,比如 [z] [ʃ] [ʒ] [tʃ] [dʒ] [b] [d] [g] [v] [ɫ]。——你问为什么 [b] [d] [g] 也在其列?看完第一章你就明白了。
- 元音。英语的元音数量非常多,这是公认的。英语的元音总共有 20 个,单元音就有 12 个。作为对比,汉语普通话,有 7 个单元音和 6 个双元音(不过普通话在元音数量的判定上其实还挺混乱的)。更不用说像日语,只有严格的 5 个单元音。这就导致元音的坎儿几乎跟辅音一般高。
- 音节结构。英语有很疯狂的辅音连缀(辅音连缀就是两个以上的辅音挤在一起),最为典型的是
strengths
,整个词只有一个单元音 [ɛ],前后却挂了 6 个辅音 [s] [t] [r]、[ŋ] [θ] [s],可怕的是这样的词还不在少数。还是拿普通话举例,普通话的音节结构可以概括为 CV(N)T ,其中 C 是辅音,V 是元音,N 是末尾的鼻音,T 是加在整个音节上的声调。没有一个字的读音打破这个结构,这就意味着普通话根本接触不到除了-mp-
、-nt-
、-nk-
等之外的辅音连缀,像strengths
这样的词根本是在折磨舌头。
接下来我们就深入讲一讲元音和辅音,请点击“下一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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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屈折语”,什么是“分析语”?
这跟音韵学没有关系,但依然值得在此说明。语言学家认为,世界上的自然语言可以分为三大类:屈折语、黏着语、分析语。
「屈折语」又称「综合语」,简单来说,屈折语就是用词内的变化来改变词意。英语可以看做屈折语,但并不典型,典型的屈折语有俄语、拉丁语、梵语等。拉丁语的动词变位能明显地展现屈折语的特点。拉丁语
audimus
意为「听」,但听这个动作的主语一定是“我们”,也就是说,audimus
这一个词同时包含了两个基本含义1:「我们」和「听」。如果要说「我们曾听过」,那么其中的动词要“屈折”到audiveramus
,可以看出,这是在audi-mus
当中插进了一个-vera-
。整个过程中,audimus
和audiveramus
都无法再分成具有实际意义的词,不能说二者的共同部分audi
是纯粹的「听」——尽管二者的词根基本可以理解为audi-
,但这不是一个合理合法的词,它不可能单独出现。「分析语」位于分类的另一端,它的词本身不变,靠组词和改变词序来表示新的意思,汉语就是典型的分析语。从上面的例子也能看出,汉语说
我们曾听过
时,完全可以拆分成表示第一人称的我
、表示人称代词复数的们
、表示过去时的曾
、表示动作的听
和表示完成式的过
。这是五个词,而非一个词;而且听
这个动词并不附加额外的信息,判断不出主语是谁、是单数还是复数。「黏着语」则介于「屈折语」和「分析语」之间,是比如日语这样的,通过往词后面黏着语法成分来表达不同含义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一类语言发展到了屈折语的极端,叫做「复综语」(Polysynthetic Language),它们把一句话所有的元素都拼接在一个词中,一个词就是一句话,一句话就是一个词。典型的复综语有因纽特语2。
那分析语是不是比屈折语更先进?
- 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我希望我们能在一点上达成共识,那就是语言没有优劣之分。